“他未带兵器吗?为何抽了你的剑?”
孝瓘有些微窘的低了头,“是我疏于防范。”
“哎!你这样怎么上战场!阿叔还让你去……大兄,你别……”一旁的延宗刚一插嘴,便被孝瑜踢了一脚。
“此事已在调查,你不必担心。”孝瑜顿了顿道,“你伤重未愈,若有人……探视,只管躺着便好,无需顾及什么礼节。”
孝瓘业已听延宗说了宣德殿上的事,想来大兄如此嘱托,多半也是因为阿叔的疑心,可他心中早有打算。
款月台上,一轮满月自珏山双峰间突涌而出,灵光闪烁,堪称奇景。
月下,五弦琴旁端坐了一位披了白色狐裘的少女,芊芊素手间流转出绝妙的琴音。
身畔忽起啸吟之声,初时轻缓,而后锵锵。
琴音稍顿,复又响起时,旋律正和着那啸声,两音相遇,竟得益彰。
少女偷偷抬头,正望见那迎风傲啸的少年,背倚如轮的玉盘,身沐如练的月华,绝美的侧脸闪耀着异常明亮的色彩,长长的睫毛也仿佛染上一层银色的霜雪,禁不住心猿意马。
琴音乱了。
啸声遂止。
孝瓘转过身,那少女有些慌乱地站起来。
孝瓘一怔一揖。
少女仓促的还了礼。
“清操!”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此处风景虽佳,但天寒不宜久坐啊!”
“阿婶。”孝瓘给赵郡王妃见了礼。
“四郎!”赵郡王妃郑氏面露惊讶之色,几步迎上去,“哎呀,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阿叔没有同来吗?”
“他在定州监修长城,我带清操去下都应诏。”郑氏笑咪咪的看了一眼清操,“也不知我家女郎有没有这样的福缘。”
孝瓘也听说皇帝下诏遴选新妇,以高门淑女充实后宫。
“荥阳郑氏,门第甚高,堪配天子。”
清操瞥了一眼孝瓘,便低了头去,再不多言一句。
“女郎怕羞了。”郑氏嬉笑着,摸了摸侄女的头。清操不乐意的将姑母的手推开,郑氏敛了笑,问孝瓘道,“四郎为何也来这寺中?也是路过借宿吗?”
“阿兄!”孝瓘还未答,却听到远处的延宗急急的唤他,“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就跑出来了!”
他们循声望去,但见延宗领着杨愔奔着他们走来。延宗走在前面,对着孝瓘挤眉弄眼,到了近前,还嗔怪道,“仆射大人奉旨前来……我寻思你伤重不便,说代你出去接个旨吧……你怎么还硬撑着起来了……这弄得就像我说瞎话似的!”
他干笑了几声,气氛却并没有更好一些。
孝瓘倒很听话,顺势便伏在了延宗肩头,杨愔也紧走几步,却并未过去搀扶孝瓘,而是与赵郡王妃相互见了礼。
“想不到郑门的好琴音,居然还有妙手回春的功效。”他对着郑氏说,脸上缀了笑。
“仆射大人说笑了。”郑氏弯了弯嘴角,似还要说什么,却见原本左手边的清操,不知何时换到了右手边,还伸着脖子使劲张望。
“我看四郎并无大碍,不然也不能来这里和琴。”她顺势一拉清操,“夜寒风高,我等女眷,实不宜久留,就此告辞了。”
她走在前面,清操不情愿的拖在后面,却还不时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