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不动声色看朝臣争吵,关键时刻只说一句:“看卿家争执朕无心理政,不如退朝!”。十四岁开始议政,一字一句斟酌着说,鬼成精的老狐狸们竟一点把柄也揪不出。十七岁以母后身体有恙不宜操劳过度为由送至城东某风景秀丽处休养了半月,皇太后回来时,帝座后的屏帘已经撤了个干净。现下正在巩权,纳能者,礼贤臣,每一步都走得津津有味却又步步在握。这样一个人,天生是做帝王的料。帝王,魄力和心机当然必不可少,但苏离拥有一项最重要也是历届君王最忌讳的品质,那就是贪。第一届君王打下江山,他说人不能贪,帝王更不能贪,西边那片疆土便算了吧,现在是新朝立志的时刻,要休养生息。第二届君王时,西边开始崛起,战事连年不休,几经苦战终治得服帖,他说不能贪心,连年的争战已经劳民贪财,既然西疆已签署文书保证永不再犯,那就这样吧。苏离可不,他贪心。只要经过深思熟虑被他认定对他有利,对社稷有利,对百姓有利的,他都会去做,不管用什么法子。这又凸显出他另一个品质,那就是狠。不为我所用者,杀。不过舞象之年,朝里朝外都服他,总结为一句就是,苏家第三代君王,聪明又狠霸,既有老丞相的谋略,又有瑞将军的大刀阔斧之风。苏离一向认为自己冷静,但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真是惹着他了。先是有议论他迷恋少年的,他微微一笑,立即大张旗鼓地逛妓院,给人留下柄子,好男色这条,自然打破。谣言虽止,但依旧郁烦,羞花楼那幕,对他也是个困扰。难道说我真的好男色?可是为何之前一直无从察觉?正烦躁间,刘公公报:“瑞将军瑞栋求见~~~~~”刚听到个瑞字,苏离就不行了,脑子里都是红线躺在他身下满面潮红的窘样。“宣!”苏离目光直射殿外。瑞大将军一身甲胄,高大威猛,一步一个坑,满脸大义凛然,苏离很失望,想透过他看到一点红线影子的愿望落了空。“陛下!近日臣听到一些议论有损皇家天威,特来劝谏!”瑞大将军往那一跪,身上甲胄跟着哗啦一声,也立在地上。“但说无妨。”苏离令其平身。瑞大将军从先帝说起,引到天子的威严,又转到谣言对臣民的影响,最后一句:“望陛下斟酌!莫要辜负百姓的期望……毕竟龙阳之风有逆伦常啊!”“哦?”苏离挑挑眉,还是迷恋少年那个事啊!这个瑞栋怎么如此迟钝,这都过了多会了,还来劝谏。“望皇上三思啊!”瑞大将军见皇上沉吟,更急了。“朕知道了,爱卿忠心可表,朕很感动,子虚乌有的事朕觉得没必要再提了。回吧。”望着其虎虎生风的背影,苏离自语道:“若说他是贺仙的爹,谁能信呢。”若教他知道自己儿子便是流言中的主角,又会如何呢?龙榻旁的刘公公肃穆立着,自然当作没听见,但皇帝陛下是他从小服侍过来的,心思他最清楚,从陛下让他准备双人轿起,他就觉出了蹊跷。陛下定是对某人上心了,不知是哪个妃嫔宫娥撞了大运。然而没想到竟是个少年,漂亮的少年,更没想到的是,少年是瑞大将军的长公子。这事不妙,大大不妙。果然,没过两天就有人捕风捉影了,说陛下喜好男色。但幸好,没人知道那个男色是谁。即使后来陛下特地去逛了窑子,又不小心透露了风声,但这心思也真是用深了,是怕谣言渐渐接近真相吧?不过,看来皇帝陛下自己还不明了呢。“刘公公,拟旨。”苏离轻声说。“是。”刘公公郑重地捧来笔墨卷轴。苏离提起笔,刚要落墨,瞥见了手下的卷轴,道:“换玉轴吧。”刘公公心里清楚,圣旨分数等,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陛下特地要换玉轴,定是要事。圣旨拟好,苏离郑重按下玉玺,道:“速去宣。”刘公公捧旨而出,心里甚慌。真的要出事,要出大事了!因为他略略瞥见,圣旨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宣瑞将军瑞栋之长子瑞贺仙见驾。钦此。”红线自从那晚落荒而逃后便谎称抱恙未去竹斋。期间苏离的轿子来接过一次,红线心惊肉跳地派丫鬟去说了,竟然真的就没再来接。这日娘亲又守在红线床前,端了碗粥,长吁短叹。“娘请为何频频叹息?”红线这病是装的,心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