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枝条滑过院内青砖,奴才们晨起就在收拾院子。胤祈耳朵灵敏,听到声响时已是迷茫的睁开眼,他眼前是蝙蝠纹的褐色床帐。他脑子一阵迷糊,下意识去摸上身边的长道,手在被褥上摸索着摸了个空。手下只有柔软的丝绸被面和下面一张貂裘的毯子,胤祈感受着手下陌生又熟悉的触感。不是稻草和尘土混杂的地面,他清醒过来,对啊,他已经回家了,这不是草原上。“嘶”他皱眉扶着脑袋,脑仁一抽一抽的疼。“爷?”卢保小心翼翼进门,他扭头叫昨日守夜的小太监先回去休息。卢保手脚麻利的将帐子拉到两侧收到小格中用绑带系好,嘴上也是不停,“昨日宴席上喝了不少的酒,虽然黄酒温和,但再好的酒到底也是伤身体,小厨房做了醒酒汤,一会用一些吧。”胤祈点点头,这才想起来昨日喝的竟那般疯,情景一一闪过。他脸色慕然一僵,含着期待看向卢保,“昨日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卢保低头蹲下去继续整理帐子,同时不忘将靴子摆在床前的脚踏上,他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笑出声。胤祈绝望的捧着自己的脑袋,他昨日不会真的耍酒疯了吧,那可是节完整章节』(),“爷您明白的,弘晴阿哥昨天闹腾您是护着的那个。”好的,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胤祈哀嚎倒在床上。都怪三哥,要不是三哥非要灌酒,他也不会那么丢人啊。这里胤祈倒是误会了,他虽然是闹腾的那个,但是肯定不是最丢人的,毕竟前面还有撅嘴亲了不少人的弘晴和快要碎掉的三福晋呢。胤祈的一天从被迫回忆自己酒醉行为开始,已经知道要面子的胤祈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自己的行为。奴才们上了一桌子的早点,其丰盛程度差点让胤祈以为是什么特殊节日。满满一桌子的饽饽点心,四五样小菜,粥品就有两个还有两种汤。他扫了一眼,笑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上了这么多早点。”卢保拿着汤匙盛了一碗粥放在胤祈面前,解释道:“主子离京这么长时间,院子里人也都念着呢,一回来可不卯着劲迎接您嘛。”他脸上也带着一点轻松,“虽说大家都相信您能平安归来,但是到底是战场,咱们院子里奴才也是提着心,您一回来这颗心才是放进了肚子里。”胤祈出去是正经去打仗的,甚至不是轻松一些的驻扎差事。要是驻扎在那座城奴才们还能跟着去伺候,可是去草原和哈萨克旧部打仗就不是奴才们能去的了。别说伺候的嬷嬷和太监们了,即使是卢保这个一直贴身伺候的都不能跟着去。卢保在这之前从未后悔过识字念书,他是一心奔着将来给胤祈的王府做大总管的。选文弃武是最理智的决定,只是这次几月没能跟着胤祈,他还真有点后悔藏在心里。当初要是选择习武,说不定这次去蒙古他也能跟着去了。卢保问道:“爷,您说我现在练武还来不得来及。”胤祈叼着豆面饽饽诧异的抬头,“你现在练什么武啊?”卢保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这不是也想跟着您去打仗嘛。”胤祈一顿,打仗吧……卢保还真帮不上什么忙的。他右手拿着一块枣糕递给卢保,“有些事吧,也别强求。”胤祈都不想说实话了,卢保当初是选文弃武确实是理智的决定,只是他也考虑他那天赋在不在武上啊。很显然卢保脑子发达,四肢还没驯服。“你现在干的就挺好的,咱们院里账本你也理的明白,要是你去练武了,谁来当我的大管家呢。”卢保有些焦躁的心瞬间被安抚了下来,他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他手里还握着胤祈递过来的枣糕,抿唇笑着送进了嘴里。胤祈用膳后才开始处理食物,“打胜仗回来是值得庆贺的事,院子里的人都发二两银子赏赐。”卢保面色犹豫,“可是发了这笔赏赐,咱们账上现银就不多了。”胤祈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一件事,“我说我怎么好像忘了点什么呢,我那些战利品会送去宫外贝勒府,你到时候去一趟,带上几个人理一理库房,应当是足够的。”“竟还有战利品呢?”卢保一听就有些兴奋。这次带兵出征,胤祈虽然辛苦但是收入也是不菲。大玉兹、中玉兹、小玉兹虽是被准噶尔打散的哈萨克残部,但是能从领地中逃出来的必定也不是平民,都是哈萨克部的王公贵族。
他们可是富的流油,唯一一个穷点的小玉兹是由原大汗的继妻执掌抢了胤禟的商队。按照惯例,所以战利品,胤祈先和策棱分好。中玉兹和小玉兹的东西自然全部归胤祈,而大玉兹的那些东西则是两人四六分,策棱四胤祈六。胤祈手里拿到的只这些东西会先将九哥被抢的货物还回去,虽然那东西只剩了三分之一了。其中一半的东西要交给户部入库,另一半就默认是胤祈的私产了。不可缺少的就是犒劳护军营的兄弟们,大家都是提着脑袋上战场的,既是为了大清也是为了胤祈。胤祈大笔一挥就将战利品的三年分之二都分给了手下的兵丁,只不过今年先发个三分之一,另外一半留着明年慢慢发。如今的行情来看,胤祈绝对是最大方的上司了,只是护军营本就人多眼杂,指望一群四肢发达的重装兵能够懂得财不外露更是难上加难。胤祈这种破坏市场的行为绝对少不了别人的眼热和底层士兵的投效,引起过多注意不是件好事。“回头你和阿隆商量着做个本子,里面记好犒劳护军营的数目,明年也好发下去。”卢保用力点点头,眼睛亮的惊人,得到重用的时候才是他最积极的时候。像是胤祈这般没有进入衙门的小阿哥通常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胤祈的收入来源一半是来自于皇阿玛给的东西,一半是他的贝勒爵位的俸禄。只是问题在于,康熙给的大多数是东西,即使样样得用,也挡不住这东西是不能卖现银的,更别说赐给奴才们了。贝勒的俸禄是一年两千五百两白银,看似十分多,可是身为贝勒爷的花销也十分巨大的。胤祈那座贝勒府修了好几年总算是能收尾,除开内务府提供的材料和物件以外,他每年的俸禄银子三分之二都搭在了这座咋府邸上。到底是未来的住处,胤祈也不想随意将就。其实一开始胤祈还真的没有多加在意,只是任由内务府和工部的人去弄,平时也是胤礼去盯着的多。年纪小的弟弟给哥哥的宅子当监工也是个惯例了。能出宫开府的皇子都是有自己差事在身上,把时间浪费在建宅子上也不合事宜。因此年纪已经到了不需要整日钉在上书房念书但是又去不了朝堂的弟弟们给哥哥们的宅子做监工就成了一件正经锻炼人的差事。既将哥哥们从繁杂的建府事情上解脱出来让他们可以继续在朝上办差,还能帮助锻炼弟弟们做事的能力。()若是选择的合适,本来没有多少交集的两个兄弟还能多一分来往。□想看半个水瓶写的《清穿之萨摩耶小阿哥》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弊端,最大的弊端就是一不小心就容易影响兄弟们的感情。比如曾经给四阿哥胤禛府做监工的老七胤祐,那两年中是平时安静的老七骂脏话最多的时候。两年骂了一辈子的脏话,胤祐感觉看到四哥都感觉眼睛痛。胤禛是极其有自己的一套审美的男人,他喜欢的风格并不仅限于清雅简洁的美,他很在乎意象的一个人,一扇门的方向开合方式他都有具体的要求。而倒霉的被点名的老七胤祐就十分恨了!他只是一个监工又不是负责给老四出图纸的官员,在这给他提那么多要求他能不生气嘛。最重要的是胤禛是需要去衙门当差的,当时还是在内务解决宗室里面的家长里短,他根本没有时间忙府邸的事情,多数时候都需要胤祐做主。胤禛自己是很有自己的审美,但是胤祐也有啊!皇子中写字最好看的前三名分别是三阿哥胤祉、七阿哥胤祐和十二阿哥胤祹,这里面的胤祉和胤祐不相上下。论起画作胤祐甚至更胜一筹。要他跟个小跟班一样给胤禛做事,他当然气的不行。加上胤禛龟毛的性子,前一日定好的图第二日就要改,胤祐都快讨厌死胤禛了。胤祈对这件事十分清楚,那是因为七哥同他讲过,自从给四哥的府邸做过监工之后,胤祐下定决心以后都不和胤禛来往了。尴尬的是,胤禛一点没察觉自己对弟弟的伤害,他还很满意最终出来的效果。胤祐因为天生的腿疾一向低调行事,加上他话不多,胤禛还以为他和七弟关系很好呢。不好意思当面和四哥闹翻的胤祐更气了,胤祈甩甩脑袋,暗自庆幸,还好他不是那种固执的非要一一挑选身边所有之物的人。他的贝勒府除开练武场和马厩是他提的,剩下的各种规划都是胤礼去研究的。胤礼精通字画,审美很不错,还会自己画样式图,反正胤祈是很满意的。“哦对了,”胤祈提醒道:“包五百两银子给十七弟送去,另外找嬷嬷给陈庶妃也从五百两去。”胤祈在皇阿玛身边学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大方,人不能小气。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给足了好处才能叫人家和你紧密相连,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功利。但是胤祈觉得人家跟着你做事还不给好处,那也是挺不要脸的。胤祈起身抡起手臂稍微活动了一下臂膀,响声从身体中传出,“哈!”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熟悉的熟悉的院子和熟悉的天空,忍不住感叹一句,“还是回来好啊!”还是回来好啊,不仅是胤祈一个人的心声。在胤祈离开的日子里承受了诸多压()力的太子也是如此想着。胤祈不在的时候意味着皇阿玛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儿子身上,皇父审视的目光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其他皇子还没意识到他们已经是臣子了,这种迟钝不代表康熙对他们更宽容,只是因为太子挡在前面承受了最多。就连直郡王都察觉到手脚更加被禁锢,他几乎是寸步难行。这两位老对手默契的在这段时间里保持着沉默,像是一只被抓住的兔子,无论怎样痛都不会发出声音。终于等到胤祈回京,好似康熙那些阴晴不定的警惕都被胤祈带来的安全感给冲淡了。于是短暂的庆功宴上,太子和直郡王都松了一口气。紫禁城的第一场雪来的恰合时宜,胤祈陪着皇祖母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毓庆宫的太子胤礽从房门走出,蟒袍上滚了一圈黑色的毛皮,睫毛在风中颤栗,雪花飘落到脸上。他抬头看看漫天飞舞的雪花,庆功宴的欢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从皮肉中透出的疲倦。在迈出毓庆宫的前一秒,他恢复了习惯的神情,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熙贝勒回京的第三日已然有弹劾折子涌入乾清宫,摆在康熙手边的折子能摞成单独的一摞。“你瞧,这都是弹劾老十五的。”康熙似笑非笑的指着折子。下面的马齐低下头,“回皇上的话,臣未曾见过不知晓是何原因。”康熙抬眼,鬓角白发颤动,他笑道:“那你也来瞧瞧朕的十五阿哥犯了什么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