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愿你在旁陪着的,冽。」
「不希望我瞧着难过、不希望伤到我……你所想的不外乎如此,我很清楚这一点。但……」
青年音声微顿,原先沉肃的眸光一柔,却也同时添染上了几分无奈……和苦涩。
「但你可曾想过,明知你深陷绝境却束手无策,甚至连好生在你身畔陪着都无法,又是怎么样的一种煎熬?」
「冽……」
「你怎么能一方面要求我别一个人承担一切,一方面却又坚持独自一人背负着那样的痛苦,不许我在旁相伴?」
白冽予的语调并没有太过明显的起伏和情绪,可言词间所传递出的,却已是再明白不过的控诉。如此话语让听着的东方煜不由得为之一震,而在半晌沉默后、一声叹息。
「是我不好。」
他低声道:「我只是一心怕自个儿会再度伤着你,却没想过这样的做法同样十分残忍,甚至伤你更深……对不起,冽。」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你的『许可』吧?交换成立?」
「嗯。就如你所言罢。只不过……」
回想起第一回发作时的「惨况」,饶是如今事已成定局,东方煜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让上回的情况重演。」
「楼主将在下当成什么人了?」
知道对方的顾虑为何,目的已达的擎云山庄二庄主唇畔淡笑勾起,而旋即略一倾身、将唇凑上了情人耳畔:「你以为……这些天里,我真只是傻傻地枯守着等你发作的时间过去,什么都没想么?」
自那双唇间流泻的,是一如此刻动作般亲昵而意有所指的呢喃。
东方煜虽因白冽予的情绪明显有了好转而安心不少,可从先前的严肃一下子跳转到现在的旖旎,一时却仍有些难以适应……感觉着那落于耳畔、颈侧的温热鼻息,碧风楼楼主容色微红,有些困惑地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肯牺牲一些,那些问题自然不再是问题。」
「喔?」
「你所担忧的,不外乎禁制发作时无法控制住自个儿的身子,怕会因此而伤着了我……可若将你的身子限制住,就算失控,也不至于造成任何伤害——不论对你,还是对我。」
「……对喔。」
入耳的答案让东方煜瞬间感觉到自己这些天来的坚持究竟是如何愚蠢——若在平时,要想限制住他的行动自然得费上不少功夫;可如今他真气被封,充其量也就是个体魄良好的普通人而已,几根粗绳就能将他的身体牢牢束缚住……就算没有麻绳,靠着冽的实力也同样能轻松将他压制住。一旦他失去了行动能力,自然也不存在着因失控而伤着对方的可能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在意自己像个犯了疯病的人那样给五花大绑住,这些天来的坚持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必要的——明白这一点,碧风楼楼主不由得发出了一声交错着挫败与懊恼的呻吟。
如此反应令听着的白冽予不由得为之失笑。指尖轻抚上男人静静揽于身侧的腕,他延续着那份耳鬓厮磨的亲昵再度轻启双唇、低声问: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是要捆成粽子,还是大字型?要麻绳还是牛筋?或者……你更希望我用蛮力将你压在身下?」
「呃……大字形?」
虽说让冽亲自出手制住自个儿的情景光想就觉得十分香艳,可如今他只能看不能吃,再怎么香艳也只是越发加深心底的憾恨而已,自然还是「保守」一点的好……也因此,尽管脑海中已不免升起了无数绮思,东方煜给出的却依然是那个只比被捆成粽子好一些的答案,「至于用什么绑就随你吧……只要不至于让我挣脱就好。」
「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含笑应过的同时,原先一直紧靠着情人的青年已自起身下榻、取过行囊翻出了几条素面的腰带和一块毛毡——白冽予当然舍不得用牛筋和粗麻绳一类的物事进一步「残害」东方煜的身子。他取出的那几条腰带瞧来十分朴素,实则却是以特殊手法混了少许天蚕丝织成,必要时不仅可以拿来当绳索,甚至还可灌入真气充作软鞭使用,拿来束缚如今真气受制的东方煜倒是正好。先以毛毡覆上手腕足踝,再用衣带固定,如此一来,便可大大降低煜因挣扎而给绳索勒伤手足的可能性了。
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以剑将毛毡割成了四等分后,青年才回到了床畔,示意情人躺平身子摆好姿势以便施行他的绑缚大计。
东方煜虽没什么体力,可躺成大字形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只是看着情人拿着道具异常熟练地在自个儿身边——或者说身上——忙活,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碧风楼楼主却仍难免起了几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
——尽管白冽予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是极其轻柔而小心翼翼的。
小片刻后,除了一颗头仍能自由转动外,东方煜的身子已作为完美的「大」字给牢牢固定在了床榻上……确认自己的「杰作」确实没有任何疏漏之处后,煞费心思的擎云山庄二庄主才稍稍松了口气,跨坐着重新回到了情人身上。
感觉到那坐落于下腹部的浑圆臀丘,东方煜只觉一阵热血冲上脑门,可还没来得及等他说些什么,一团布巾便已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也在同时,这些日子来已逐渐熟悉的剧痛猛地窜起,顷刻便占据了他整个身子。有若蚀心断骨的疼痛让他瞬间刷白了脸,全身的肌肉紧绷震颤,给堵住的唇间更不由自主地泻出了几分呜咽,若非眼下四肢遭缚,只怕早就疼得打起滚来……好在这疼他已禁受了十几二十回,多少也有了些应付之道,吐息虽粗重依旧,却已逐渐克制着掌握了几分规律。他一边逼迫自己继续保持吐息的节奏,一边咬牙压抑下那足以让人疯狂的疼痛。即便发自本能的挣扎依然,可给束缚于床四角的四肢和躯体上方的压制却尽可能地限制了他的一切动作,让他难过虽难过,却还不至于因胡乱冲撞而伤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