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名中有‘叡’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孝瓘扭头看了?眼延宗,“他那时在家自省,何?时能勾连突厥?”
延宗抚着自己的大腹,“别的‘叡’……”他用?力一拍,“不?会是说赵郡……不?可?能,不?可?能……赵郡王可?是和三兄一起勒住了?至尊的马,力劝至尊留在晋阳啊!”
“那还有谁叫‘叡’呢……”延宗继续抚着自己的肚子。
孝瓘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二人行?了?几日路,过了?几个代北的军镇。
这些边镇情况各不?相同,有的戍主信佛修庙,有的戍主扩建家宅,有的戍主私贩盐铁,但造成的结果却很?一致,屯田荒芜,士卒毫无斗志。
孝瓘以使持节的身份,斩首了?几名戍主,并将他们的头颅悬于城楼之上。
他在镇中重设了?屯田郎,告诉他们年底朝廷会考察收成。
又从下层士卒中选拔出?勇武有谋之人,举荐到?朝廷,以为新的戍主。
延宗看着孝瓘在正堂行?令,不?禁道:“我从未想过治军如此威武,且比我以前走马斗鸡有趣得多!”
“你刚明白道理吗?在定?州板子算是白挨了?。”
“哼,我那时觉得至尊就是成心针对我!”
“那现?在呢?”
“跟你比,我确有些不?学无术了?……”
孝瓘刚想开口安慰他,却忽觉腹内翻绞,他把头歪向另一边,干呕了?一声。
延宗马上察觉了?不?对,他慌忙起身,扶住孝瓘的肩膀,“阿兄,你怎么了??”
“没事……”他抹去唇边的污物?,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抱歉地笑了?笑。
“四兄,你向至尊举荐我,带着我一路行?来,是想让我多学多看,将来成为你一样的人吗?”延宗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从小就以段将军和斛律将军为榜样,较之他们战略眼光和战术经验,我还差很?远。但我心中的理想与他们相同,那便是守土安民,护卫家国,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同我一样。”
延宗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行?到?马邑城时,已是烈日炎炎。
马邑城是朔州的治所所在,新上任的刺史是侯莫陈相。
侯莫陈是复姓,单名一个相字。他家与尉氏一样,出?于代郡。他早年跟随太祖起兵,在韩陵大败尔朱氏。不?过这两年,随着年岁渐长,已入古稀之年的老将军早已解甲归田,若非此次晋阳之围,他不?会来做这朔州刺史。
孝瓘一入城,侯莫陈相就把孝瓘和延宗拉到?衙廨的后堂。
他光着膀子,扇着蒲扇,却点着火炉,炉上煨着酒。
“在我这里?,不?必拘束,若觉得热,就只管脱!”说完坐在蒲席上够了?两把蒲扇,交到?二人手中。
延宗本就胖,这时正热得受不?了?,径直就把铠甲卸了?,上褶也褪了?,肥厚的胸背上仅剩了?抱腰。
孝瓘有些抹不?开,只把铠甲卸了?。
“这酒烈,待会儿汗浸了?衫子,更难受!”
延宗看了?一眼孝瓘,对侯莫陈相笑道:“阿兄不?饮酒,我陪老将军!”
侯莫陈相一脸不?高兴,“不?喝酒,怎么聊天??再说我大齐军中,哪个儿郎不?会喝酒?”
孝瓘笑了?笑,“将军莫听他的,我从会吃饭就饮酒,怎地不?会喝?”
“我就说嘛!”侯莫陈相展开笑颜,将斟满的酒盏递到?二人手中,“酒壮三军,来!”
酒喝了?七八轮,话题从早年从龙,到?大小战役,席间孝瓘出?去了?三四次。
延宗刚想替他挡,侯莫陈相已说起了?正事。
“入夏以来,草原又遇虫灾,草木不?丰,牛羊自然减产,再加上他们去年冬天?折损的,今秋必会南下大肆掳掠。昨日我已将线报转呈至尊,突厥又派使臣去了?长安。”
延宗趁他说话,似作无意地饮尽了?孝瓘杯中的残酒。
侯莫陈相说完,正眯着昏黄的老目出?神?,并未看清延宗的举动,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呷了?一口酒,道:“看来今年又有仗要?打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