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热的。”二人点?点?头。
“那还不?去外面凉快凉快!”
“四兄不?跟我们一起凉快吗?你昨夜都……”延宗回道。
尉相愿倒是轻“哦”了一声,“王妃,不?是我好事,是我怕殿下……”
孝瓘赶忙截住他俩的话茬,转对清操道:“我昨日爬到山顶,勘察地形,大概受了暑热,夜里有些头疼恶心,还曾一度昏厥。”
清操端了水盏坐回到案几边,对他如此坦白倒颇为惊讶。
孝瓘又对尉相愿道:“现在好多了,若再能吃点?东西,会?更舒服些。”
尉相愿这才咧嘴笑了:“好嘞,我这就?让他们做饭去!”
“有肉吗?”延宗问道。
待延宗和尉相愿出帐后,孝瓘才褪下甲胄,解开上衣的前?襟,露出肋下一大片淤青,主动交代道:“这是上个月攻打姚襄,被城上投掷的巨石砸到弄的。”
清操拧了拧眉,“只是皮外伤吗?”
孝瓘笑了笑,“断了三根肋骨。”
清操心下一惊,用指尖轻抚上伤处。
“已经?不?怎么疼了。”孝瓘握住她的手指,“只是上马还有些不?便。此事不?要声张,否则会?扰乱军心。”
孝瓘说完,仰头饮尽清操端来的清水。
清操支着肘,看?着他滑动的喉结,道:“说来不?可思议,我梦到你在姚襄城受伤了,你若不?提,我也?是会?问的。”
“原来真有这般灵犀!”孝瓘把杯子?放在几上,眸间如含秋水,“我不?会?瞒你的。你说过,不?能骗你一辈子?的事,都要告诉你,我记着呢。”
清操禁不?住直起身,环上他的脖颈,在他唇上一吻,浅笑道:“孺子?可教。”
孝瓘张开大手,握住她的后脑,使她退却不?得——他的回吻又深又久,呼吸也?渐沉渐粗。
一吻之后,清操伏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夫君……怎在军中也?不?忘修行?”
孝瓘失笑,缓缓放开了手。
清操用袖口蘸了蘸他额上的汗珠,然后把分别后的经?历简略讲给他听。
当孝瓘听到慧远已证实?了他的猜测——当年正?是阿那肱用草席做了翅膀,使猗猗从三台逃出,再到肆州说服自己?弃城投降——他良久无言。
原来所有痛苦的经?历,都是一个野心家为了践祚皇极的阴谋,而他最终用沉默帮助他完成了颠覆,也?使齐国失去了一位英明的君主……
“我初时与你的想法一样。”清操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
“一个想做皇帝的人,会?借刀杀人,但他会?出卖自己?北方的屏障吗?”
孝瓘蹙眉。
“我问昙献,他是不?是初入中原时就?与和士开认识了。昙献坚称是在靖水曲坊相识的。既如此说,昙献在肆州小村给你送青雀钗,并?非是和士开的命令。慧远禅师也?说,他曾受阿那肱之托,给乐城公主疗伤。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仅仅是阿那肱的计划呢?”
“还有,昙献为救猞猁母女,从太子?府中偷了佛牙去讨好和士开,和士开没?有收,让他以此构陷河间王。可那时昙献不?过是个乐伶,他哪里有本领从太子?府中偷盗佛牙?倒是太子?舍人阿那肱有这样的机会?。”
“昙献在给我们的两次回复中都没?有提及与阿那肱,这就?好似他不?愿说自己?与齐国有灭族之仇一样——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在中了虺易毒的情?况下,他仍在极力隐瞒自己?与阿那肱的关系……这的确不?同寻常。”孝瓘思索道,“可是,阿那肱为何要引突厥入肆州呢?他是突厥的细作?”
“慧远禅师告诉我,阿那肱是在精舍禅室长大的孤儿,小字阿初。”
“阿初……”孝瓘听到这个名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听过这个名字。”
清操点?点?头,“慧远禅师曾在北宣寺这般唤过他。”
“不?是。更早……”孝瓘按了按太阳穴上悸动的血管,许是中暑的缘故,那里一直在
隐隐作痛,“在石窟寺的林中。”
“石窟寺?什么时候的事?”
“他应该就?是那个与惠琳谋划暗杀阎姬的人。”孝瓘望着清操,“那晚,惠琳曾唤对方‘阿初’。”
“惠琳俗家姓孙,从祖正?是僧稠禅师,在雏龙谷建了精舍禅室。所以,阿那肱也?是突厥细作。”
孝瓘摇了摇头,“突厥人不?会?只给惠琳下虺易,而不?给他。如今盐泽已毁,他却还活着。”